费雪公司：中国废纸新政对未来全球市场格局的影响

Stanley Okoro先生，加入费雪公司前，曾任职于美孚与壳牌总公司。Okoro先生制定并执行费雪国际公司全球的战略及运营策略。基于推动造纸行业数据驱动性决策的发展，Okoro先生负责费雪公司运营管理、产品及解决方案发展、全球销售以及战略联盟的管理。

Okoro先生与他的执行团队紧密合作，一致努力巩固费雪公司在全球资讯服务及战略资讯领域的领导地位。

Okoro先生拥有美国Howard大学化学工程学位，以及美国凯洛格商学院的工商管理硕士学位。

中国世界工厂的定位，导致包装物随产品大量出口，即使国内废纸回收率已达到较高水平，依然难以满足全部造纸需求，因此进口废纸是中国造纸行业不可或缺的原料。根据中国造纸工业年度报告，2018年进口废纸制浆1457万吨，占全部废纸浆需求的27%，是除国产废纸、进口木浆外，中国造纸工业的第三大原料来源。

回顾2017年8月，中国环保部发布《进口废物管理目录》，强调未经分拣的废纸已从限制进口调整为禁止进口。一石激起千层浪，同年12月，《进口废纸环境保护管理规定》出台，要求单厂产能5万吨以下的废纸加工利用企业，废纸不可以进口。一个月后，中国进口废纸政策调整为进口废纸含杂率不能超过0.5%，并于2018年3月1日开始实行，被称为史上最严废纸进口标准（国际上其它地区的含杂率平均为1%～1.5%）。时至今日，中国环保政策趋严、对进口废纸标准的严格执行以及2021年欲实现固体废弃物零进口的决心，使得进口废纸市场风云莫测。

价格是市场动态的晴雨表。自2017年8月中国废纸进口政策突变以来，中国国内废纸和由美国进口的11#废纸价格出现了两级分化。国废强势走高，美废价格趋弱。截至2019年3月份，国废价格较2017年8月上涨34%，美废11#下降近44%。而相比历史最高位的市场价格，国废价格一度攀升70%（图1）。同时2018年，中国进口废纸减少约30%，达600万吨。

根据经典的“逆长鞭效应”（Reverse Bullwhip Effect）理论，供应链波动的振幅会沿着供应链逆流而下，产生逐级放大的现象（图2）。图1中所体现的国废价格巨幅波动，也将向下游原纸以及纸包装领域逐渐渗透传导，并且伴随剧烈的放大现象。

那么进口废纸的大幅缩水和国废价格的不断攀升，又产生了怎样的效应呢？

首先，中国对废纸进口配额的缩减减少了市场供给。在国内OCC回收率已然较高的情况下，以废纸为主要生产原料的造纸企业遭遇了废纸荒。企业原料成本和结构受到了挑战。在承受国废价格暴涨的同时，原本就没有成本优势的中小型箱板纸生产企业竞争力更弱，甚至被迫关停、淘汰，有利于大企业的规模经营，提高行业集中度。对于上游废纸回收站或打包厂等领域，提高废纸回收率和回收质量也将是未来面临的主要挑战。图3揭示了2018年度中国各企业废纸需求量的情况，以及2018年度各企业对外废获批配额的情况。很显然，废纸进口禁令正把行业集中度快速提高。价值规律告诉我们，行业集中度的进一步提高，同时可以带来更高的利润以及相对更健康的营商环境，将有利于社会的进步发展。

其次，限制废纸的进口，将一定程度减少国内原纸的市场供应，在国内纸业下游，包括纸箱、纸包装领域需求稳定增长的前提下，国内原纸供应必然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根据费雪公司的静态经济模型预测,如中国废纸进口保持2018年的水平，至2026年，中国市场可能需要从海外进口近1400万吨的原纸产品（图4）来满足国内需求。如进一步完全排除海外废纸的进口，该部分缺口将更为惊人。目前在海外市场，特别是欧美市场相对开工率较高的情况下，新增千万吨级的原纸需求，是否有供应能力？是否将进一步推高国际市场包装原纸的价格？欧美是否将部分已关闭的产能重新投放市场？如何填补中国市场的需求空缺，将成为全球行业龙头争夺的热点。

与此同时，全球市场作为一个整体，中国进口废纸量减少，将导致其他主要废纸出口国废纸消化渠道受阻。那么寻找新的销售和消化渠道所带来的相应的时间和人力等方面的投入，将加大出口企业的成本。目前很多国家都已经意识到固体废弃物对环境和国家可持续发展的影响，提出拒收“洋垃圾”，那么除了寻找本土的消纳渠道，废纸如果想继续在国际贸易间流通，就只能加大源头的分拣投入。

然而，由于中国对美国的废纸依存度较高，同时美国又在成品纸制造上具有相当的成本优势，中美贸易战可能进一步推进中国的废纸进口限制政策，甚至为实现美国的废纸零进口打下伏笔。同时，高启的关税将再次加大企业的制造成本，降低中国成品纸的竞争力，减少成品纸的出口，增加进口，这将加剧本土的竞争，降低国内包装纸产能利用率，对整个行业的上下游都将产生持续的影响。

综上所述，费雪公司大胆预期未来中国造纸市场，特别是包装纸市场，将逐渐形成三大梯队。首先，海外市场，特别是欧美市场的原纸将在华市场获得较大的发展机遇，其优质的纤维原料，以及低廉的制造成本，将稳定在第一梯队市场；其次，国内龙头企业，如玖龙、山鹰、理文等巨头企业，随着产能的进一步扩充，获得规模优势，同时海外市场的布局进一步在企业内部形成对冲机制，以抗衡原料或成品价格的大幅波动；另外，目前国内中等规模的企业将面临寒冬，生存危机逐渐显现，选择一个有效的生存及发展战略将尤为重要；最后，行业整合的必然趋势是优胜劣汰，部分缺乏竞争力的企业将逐渐被洗牌出局，根据费雪公司的观察，中国的行业整合进程可能将远快于发达市场。